火箭与卫星发射的后顾之忧:“嫦娥”之鞋天上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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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嫦娥二号”卫星整流罩，则于当日19时11分许分别坠落在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境内的两个自然村。一听到落到茶场，无人员伤亡，清池镇政法委书记罗仕秋的心才落下来———从9月28日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绷着：一旦出现意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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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日晚“嫦娥二号”卫星整流罩落在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境内。新华社发
. k" D/ Y$ }6 O2 D# ~　　●“嫦娥二号”运载火箭两个助推器残骸分别坠落贵州金沙县和四川古蔺县
　　●运载火箭一级残骸坠落在贵州镇远县，目前回收工作正在进行中
　　10月1日18时59分57秒，“嫦娥二号”卫星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升空。据新华社报道，搭载卫星的“长征三号丙”运载火箭一级残骸坠落在贵州镇远县境内，目前回收工作正在进行中。而火箭的两个助推器残骸（有网友将其比作是“嫦娥”的一双鞋），分别落到贵州毕节地区金沙县清池镇和四川省古蔺县境内。“嫦娥二号”卫星整流罩，则于当日19时11分许分别坠落在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境内的两个自然村。
9 G7 U& v1 r6 L  _6 T7 N　　“天上总是要掉东西。”贵州仁怀市九仓镇的居民们，似乎并不因遥远的西昌发射火箭有什么慌张。
　　疏散
- W# ~3 g8 w  p+ T　　镇上的宣传车喇叭大声播报着：落区工作，是光荣的政治任务……
. d9 T. p7 t9 N" T, n- R　　“你晓不晓得今天要发射卫星？镇子上的人都要疏散，你咋个还把车子当街摆起？”镇人武部部长李登芳把一对举着装修牌子的夫妻拦下。
　　“‘嫦娥二号’卫星将于10月1日18点59分57秒准时发射”，镇上窄窄的街道挂着长长的宣传标语，但整个上午，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天是周五，恰是九仓镇赶集的日子。
; h8 B  k9 e/ l# q+ T0 ]6 S( x5 `( |　　小街上，一位80岁阿婆的丧事并未所以停下来，鞭炮与锣钹之声绵延不绝，一列迎娶新娘的车队穿过小街，便有行人驻足看新娘子，镇子上的宣传车喇叭大声播报着“落区工作是国家发射卫星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光荣的政治任务……”人声，车声，喇叭声，越发显得拥挤热闹，倒像是要过年一般，全然不似即将降落火箭助推器残骸的地界。
; k5 I6 Y# r! v7 p　　“落区工作的重点，是做好群众的安全疏散防护……要注意避开建筑物、高压电线、油库、水库下游和易燃易爆物品库……”宣传车开过来，72岁的老婆婆郑梦彩和两个孙女还在看电视，两个上小学的孙女照例放了假，晚上和婆婆一起避到后山上去。郑梦彩的儿子晚上要搀了老婆婆同去，老婆婆只道“门锁起走，在山上呆一会就回来的，我们习惯了的，不怕的……”
% C, D1 _, x) _- I/ C　　历险
　　山坡上200多村民中有人哭喊，有人在尖叫，赵俊立刻喊：大家不要怕
+ _7 K' U+ m! V- w　　贵州是我们国家发射卫星的老落区。20多年来，贵州省落区指挥部已先后完成了数十次的回收任务，涉及7个市（州、地）的19个县（市），近200万居住人口，落区面积约4000多平方公里。
; j, o0 I) X$ E4 I' ~3 {  @　　作为落区，仁怀市九仓镇在整个贵州都是有名的。按照惯例，贵州省的指挥部设在仁怀，仁怀市的前沿指挥所就设在九仓镇“嫦娥二号”火箭助推器残骸的理论中心落点在紧邻九仓镇的毕节地区金沙县境内，但落点向前20公里，向后30公里，左右各15公里（50公里×30公里）的区域都是理论落区———九仓镇往往是按照预定轨道的一级火箭落区，作为中心落区，会有80%-90%可能落到这里来。曾看到助推器残骸落下的九仓镇药店老板刘邦涛说：“像金鱼游泳一样，翅膀一下一下摆起掉下来。”
" v. \1 z! R+ E, [& E, Y　　已经在九仓镇工作了11年的武装干事赵俊知道，完全没有那么美丽和诗意———助推器、一级火箭分别重达数吨，它们完成使命后，先后从数万米的高空坠落地面，其威力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
1 f, S' K2 w/ Q; F　　九仓镇一共设立了97个观察点，3个在高山上的观察哨。11年里，赵俊经历了3次残骸降落，用肉眼看，听爆炸声，看残骸是否飞过上空，像许多当地人一样，赵俊也慢慢积累了经验，但这样的经验，几乎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的。今年1月17日，一颗火箭残骸坠落，就成为赵俊经历最危险的一次。
　　当时在二号高地观察哨的赵俊眼看着残骸在空中冒着火花，空中的“嗡嗡嗡”爆炸声，好像飞机飞过的声音，仅仅几十秒后，残骸就落在离观察哨250米左右的地方，落地后的残骸发出巨大的爆裂声，燃烧的火焰把周围60米的草全部都迅速烧黑。望到这种情况，疏散在观察哨山坡上的200多名村民中已经有人开始哭喊，有人在尖叫，赵俊立刻喊：“大家不要怕，不要乱跑———它飞过去了。”
0 c3 ~6 i+ Z) F3 N: v9 n# n　　“那一次执行任务，我才知道，真的落在这个位置，你躲是躲不开的，根本跑不掉的，残骸下落的速度特别特别快。”他说。
　　当时掉下来的残骸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已经分裂，残骸长达10米，“当时假设……假设稍微偏移点点，我已经不能在这里说话了。”
/ W) o& Z) K$ b- z. H( X2 h　　残骸还砸在了一户人家的祖坟上，“只能想办法减少伤亡，损失我们想办法给老百姓赔偿，只要人没有伤亡，我们的心才能放到肚子里。”
　　“嫦娥二号”有关残骸的降落回收，赵俊还是在二号高地执行观察任务———这个位于仁和村附近的观察哨，正是距离上一次残骸掉落点200多米的地方。
2 p& C! `- c' o5 d; p5 F　　目击
9 t- {) R( Z  O9 ~; {4 t: K: y) r　　离落点最近的老人罗启亨看到火光，也听到残骸降落的风声，“那种风声相当大，呼呼地就来了，火很大，像烧房子一样！”
　　10月1日18时30分，设在九仓镇中学的指挥部反复放出空袭警报，警报声长久地盘旋在位于群山包围的镇子上空，镇上的群众都已撤离，医疗、消防、电力、移动……指挥部的人都站在中学空旷的操场上，开始仰望。已经阴雨连绵多日的天空，铅灰色的阴云随着暮色的降临越发显得凝重。
　　18时59分57秒，“嫦娥二号”卫星顺利发射，在漫长的8分钟之后，天空中隐约闪现出一星火光，爆炸发出的闷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2 ?2 V6 Q0 A9 F0 |. t: J　　九仓镇指挥部分析，很可能在邻近的毕节地区金沙县境内。大约19时20分，仁怀市指挥部确定，残骸降落在金沙县清池镇方向。
7 _( F3 S. T7 g  L　　大约在19时08分，清池镇的一处观察点报告，残骸落到罗坪村青杠林场里；另一块在河对面四川地界上，属于古蔺县。
　　一听到落到茶场，无人员伤亡，清池镇政法委书记罗仕秋的心才落下来———从9月28日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绷着：一旦出现意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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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V9 R5 S# z/ i　　10月2日，贵州镇远县，当地人准备搬运坠落的火箭一级残骸。新华社发
% D2 J7 j, `- M+ P4 d9 ]　　清池镇的指挥所就设在落点附近的一所小学里。观察哨报告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说落点离看茶园的屋子有几百米，没有人的。那里是镇上即将开发的茶叶基地。
2 J5 b7 L! Y- E8 D　　当日19时20分，罗仕秋和同事终于看到烟雾弥漫中的助推器残骸。靠近落点的三四公里山路基本上要走路，鞋子都要在泥里扯烂。附近上百名老百姓已经聚拢来看热闹。
　　离落点最近的老人罗启亨看到火光，也听到残骸降落的风声，“那种风声相当大，呼呼地就来了，火很大，像烧房子一样。胆子小的好怕的！”从看见火光，到落下来爆炸，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
, F6 r* }( Z0 o+ M5 z! \4 K　　残骸主体是直径约2.5米、长约10米完整的圆柱体，它倒在山坡上，附近40米范围的一些茶树和杂草已经被灼烧得枯死，附近1公里左右都能闻到强烈的刺激味。另一部分残骸散落在与圆柱体相距50米的一块荒土中，距离罗启亨家房屋约150米。
  t7 @! v4 N; o6 e7 z　　往事
　　当时尚且年幼的罗仕秋记得，有人说飞机要掉下来，有的说“原子弹要掉下来”
0 }% F& E" {7 U; V" ?, j' V　　清池镇属于赤水河上游，茅台酒厂的保护区，资源得不到开发，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得到大的改善。镇政法委书记罗仕秋介绍，清池镇从今年开始大力发展养殖业和种植业，主要种植核桃、茶叶、高粱和各种水果，但乡间小路多年来行走困难。
  V8 l3 r# [/ m2 M( s　　这样泥泞的小路，当地人称：“晴天一把刀，雨天一包渣。”晴天泥巴非常硬，雨天就是泥膏。修路后也很容易翻浆、塌方，每3年就要维修。泥泞的道路，让下乡变得十分艰难，从一个村子走到相邻的村子，眼看着那么近，走到跟前已经到中午了。因此现在，这样的村子，选举村干部都十分艰难，要选年轻的、能够骑着摩托的男娃儿。
　　交通和信息不便，大家都对天上落下来的东西越发恐惧和好奇———现在清池镇普安村村委会空地上摆放着供参观的残骸，大家走路都去看：落的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形状。
! b; b6 a6 W8 Y0 h; _7 o3 u　　20多年前，就曾有卫星升空后的残骸落在清池镇马路乡。当时尚且年幼的罗仕秋记得，有人说飞机要掉下来，有的说“原子弹要掉下来”，又有人说是火箭，要有毒气（烟雾）……
4 d" s. _; Y' K5 k/ q8 K　　就在“嫦娥二号”落点附近罗坪村阿婆何世飞还记得，为了躲火箭残骸，艰难的日子里，村子里的人把好不容易养大的牛羊猪牵起走，把鸡抱上———那掉下来的东西还是说不上掉在哪块。于是有的村民干脆提前几天就把鸡宰了吃了，把牛羊猪杀了，这是只有过年才有的盛事———“把好吃的赶紧吃掉，万一掉下来出了什么事，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阿婆自己舍不得吃，把牛也牵上山等着。可是有一回，说是明天落、明天落，就是不落，明天落，明天还是没有落，于是又爬到山上去，每天带小孩上山，孩子不去，阿婆就动手打了孩子：“不打，他是不肯的。”最长的反复等待，有一个星期那么长。
　　以前火箭残骸落下来气味很大，于是又有传言———残骸附近一两公里起的烟雾要闷死人。就害怕！阿婆干脆到金沙县去躲，丈夫当时在那里的矿上做活，村里人都说，那里是没有掉过东西的。没有公车，年轻的阿婆背着孩子，走了50多公里路“就想到，一家人要在一坨。”
　　很多年过去了，就在清池镇长大的镇政法委书记罗仕秋想起来还是难过：“那时，老百姓提起干粮，在山上一躲几个小时，不讲怨言，有的揣上自己用包谷炒的包谷花，没有钱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包谷花装起，用瓶瓶装起一瓶水。再到山上去，大人小孩坐起吃包谷花，这种感受……当时看着他们吃，我心头确实不好受。”
8 V5 Q- m2 ?. m/ H' N& h8 ]　　他清楚地记得，全镇当时全部撤空，老人和小孩也全部被背到山上，只有一个去世的人停在街上。老百姓在山头上等了7个小时，“由于当时没有经验，发射了也不知道落在哪个地方，电话也不方便。”
　　“助推器———那是火箭上天，要落下来。现在老百姓基本都晓得了，知道什么号什么号，落的位置也越来越精确……”回忆起30年前，罗仕秋感慨良多。
　　但依然有头疼的问题———近几年经历的次数多了后，气候一冷，很多老人不愿意出门，空袭警报反复响也没有用。年纪小的背起能走，有些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就是不走：“我就不想出去，我走不动了。我就不着急，就是死我也死得了。”这已经成为每次最头疼最难办的事，工作人员常要去劝四五次，镇上的工作要求是必须扶出来，背也要背出来。
3 Z' K2 e" c2 c2 Y　　而冬季发射卫星时，山上很冷，老百姓在山上点火取暖，又容易引起火灾，引燃山火。好奇看热闹的老百姓行走非常拥挤，山区的公路非常窄，有时大人和小孩子都差一点被挤下公路，掉到崖下面去。
　　“嫦娥二号”10月1日晚发射后，火箭助推器及卫星整流罩残骸于当晚分别在贵州、四川和江西的预计区域坠落，没有人员伤亡———科学预测确保了坠落区域内的人员安全。在贵州境内，20万群众被疏散。
+ D9 v0 k, h5 s7 @# p" s* P, P　　清池镇政法委书记罗仕秋说，这个月的30号还要落一次，中心落区还是这里，明年还有五六次，“只希望海南的卫星发射基地快点建起来，残骸就落在大海里了。”
　　火箭助推器残骸落下之后，雨水断断续续地一直没有停，遥远的罗坪村通往清池镇的四五公里“断头路”，更加泥泞难行。10月2日上午9时多，来自成都军区的两辆军车急驰驶向清池镇，降落在茶场的火箭助推器残骸等待着最后的处理